唐山烧烤、郑州红码、丹东袭警事件中自媒体的作用

我们对言论自由进行特别关注和研究，是因为我们认为良好社会的建立以及维护必须以论自由作为基础。言论自由虽然已经写在宪法里，但是言论依然被各种绳索捆绑。我们不会认为言论自由只是纸面的权利，而是人们正常的重要要求。 我们认为言论自由是一切权利的基础，也是最容易被侵犯的权利。不管专制国家还是民主国家，言论自由由于其自身性质都容易招来打压。我们进行言论自由关注主要有两个路径，阐述言论自由的意义和分析言论自由被侵犯的方式。这个貌似简单的任务但确实不那么简单。许多学者的研究和众多案例都表明这是一个地形复杂的场域。不同的文化和利益纠缠使许多人在其中迷途难返。 在我们分析言论自由的作用时，我们并不会认为每种言论都具有相同的价值，也不会单纯到认为无论哪种言论都不可被限制。在确定言论自由的价值时，我们首先认识到个人和由个人组成的社会是有限的，充满了认知和性格的缺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仅仅通过自身来摆脱这种局限，不论他是多么智慧和多么自律，都带有这种先天的不足。历史上的智者和英雄只是他们的侧写，而不是3D全息影像。合理的社会应该是一个逐步渐进改良的结果，而这个过程对于人类文明才刚刚开始。言论自由直面的是专横的权力，只有自由的人才是建立自由社会的基石。专制社会中不需要言论自由，只有统治者的傲慢和被统治者的卑微服从。民主是言论自由得以开展的前提，但言论自由却不因为法律承认不承认而成立，它是一个又人性确立的权利。比如苏格拉底虽然被判处死刑，但是他的精神和思想却没有丝毫被当时的法律所限制，比如东林党人的月旦，也不因为政治氛围而改变初衷，甚至激发了他们的灵感。 正象霍姆斯所说：“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经验”，我们不会将言论自由视为一句口号，这样无疑会扼杀它的生命。我们会在我们的生活中不断的考量，揭示出它的意义，甚至在许多难堪情景下是否应该受到限制的理由。政治与道德都会以某种公共利益来限制言论自由，而这些情况有些是应该考虑的，而有些却不大经得起斟酌，只是某些人的情感或者利益所需。 传统的言论自由关注主要注目于对大众媒介这个场域。私人交谈不大会引起言论自由的问题，这是国外研究公共诽谤罪学者们的看法。但是如果一个学者触及到如苏联、中国之类国家的某些时代，他也许就会改变这种看法。中国现在也许不会如反右和文革那样仅仅因为私下的一句话就将人送入笆篱子，但是如果在单位发表一些看法，哪怕听者很少，也会招来许多麻烦。中国不存在独立大众媒介，即使一些企图保持客观中立的大众媒介也被当局收拾了。这是宣传部的巨大成功，却给社会进步埋下巨大的隐患。当普天下都是某某社新闻通稿，不同的事实侧面就无法展现，事实的真相无法浮出水面，民众的意见呼声无法形成政治压力去解决问题。社会事务就会被办公室的几个人凭上级意见和个人好恶处理。 言论自由的作用既体现在寻求真知，也体现在参与公共事务上。不同的意见会形成一个竞争的市场，语言的力量会被大家感受和消化。没有受到质疑的知识是可疑的。如果没有公共理性的开放式验证，原子说和五元素说都一样只是猜测，地心说和日心说都一样有理和无理。公共事务没有言论自由，你就只是被代表，而代表却根本不会关心你的关切和利益。比如农民被代表很多年，城乡二元化却对农民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工人被称作统治阶级，实际上却在经济转型中难以维护自己的权益。 大众媒体被把持这是少数集体的惯用伎俩，英美国家的言论也是从这种情况下生长起来的。不过那时压制言论主要是使用事前审查以及公共诽谤。而极权国家则因为意识形态和一党政治一劳永逸地将言论阵地化作私家花园。权力发声就没有正义什么事在许多情况下是一个真理。 大众传媒最大的演变是由互联网造成的，自媒体的兴起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场革命。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在零门槛上成立一个媒体，特别是那些佼佼者几乎不逊色于传统意义的报刊了。当然由于这些自媒体的性质是个人，虽然官方有许多检查措施，以确保那些它们认为出格的言论不至传播开来，但是对于一些事情真相以及态度，网络检查员也难于直接删除。这里面就会给言论自由的窗户打开一丝缝隙。 6月份有三个事件可以说自媒体起到了利用言论维护权利限制权力滥用的经典案例，因此我们可以看出言论自由对于一个合理社会具有多么大的作用。 第一起事件是唐山烧烤打人事件。6月10日凌晨四名女子在一家店内吃烧烤，拒绝某男子骚扰，就被多名男子用啤酒瓶和凳子殴打。其他顾客拨打报警电话，警察却迟迟不来。这个过程被监控以及其他人录下并发在网上，立刻上了热搜。大家既同情四名被打女子的遭遇，也为几名打人男子的嚣张暴戾震惊。打人的场景和女子头缠绷带无助呻吟的图片在各种自媒体上疯狂转发，由此给当地政府和警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对几名打人者的追捕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跨省追捕几乎等同于恶性杀人案件。由于舆论认为此案可能涉及黑社会性质，打人者的保护伞就在唐山政法系统，因此该案件转由廊坊异地侦查处理。随后各地记者纷纷前往唐山进行采访，但是这时唐山又玩起了老把戏，以各种理由禁止记者进入唐山。贵州电视台记者11日晚就赶到唐山，但却不被允许出高铁站，他被告知需提前48小时报备并要社区同意接收才可以进入唐山。将新闻人和新闻源隔离开来，不得不说唐山真的很老练。随后市委书记深夜视察作秀，又公布了举报电话，设立举报点。但是举报电话打不通，举报点人满为患。此时唐山为了平息民愤，宣布进行“雷霆风暴”专项行动，警车成群，摩托成队，荷枪实弹，场面壮观，不过网友们还是看出来这不过只是一种作秀。6月27日这个“雷霆风暴”行动结束后，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成果，除了路北分局某领导背锅，既没有公布接了多少案件，也没有挖到什么保护伞。网友们在事件发生后进行了一系列的关注和挖掘让唐山灰头土脸。特别是伤情鉴定被暴打的女孩为轻伤二级，而打人者却是中级，这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而唐山居然是几届全国文明城市的消息也跟这个事件格格不入，最终也被取消了资格。这也印证了大家一直以来的一个看法，中国什么文明城市先进单位，都只是大家在检查时做个样子得来的。唐山事件的另一个成果就是封掉了一批微博微信账号。不然有些事情终究是掩盖不住的，比如，整个事件中受害者及其家人还有治疗医院从来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来唐山警方还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考虑得很周全。 第二起事件就是郑州赋红码事件。疫情是这两年最为重大的事件。在大数据的支持下，中国采用了使用健康码来进行防疫。健康码只负有防疫的用途，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河南村镇银行发生信用危机，400亿元不翼而飞，让储户的心血化为灰烬。许多储户从外地赶到郑州希望要回他们的存款，结果却被发现他们的健康码变成了红码，只有签署了协议才能变为绿码离开。由此他们被视为高危人群，不能离开，也不能进入任何公共场所。这些储户非常明白他们的健康码变成红色是什么原因，因此将他们与有关工作人员的电话录音并发在网上，使这些人企图限制他们索要存款的图谋曝光。开始时各方一直在推脱和狡辩，但是后来在网络舆情的压力下，不得不交出郑州市政法委副书记等来交差。可是网友并不是小白，自媒体上有许多的法律专家，他们指出，这种停职和党纪处罚显然并不是法治，因为这种行为已经属于滥用职权的犯罪行为，岂是党纪政纪处分就可以了结的！民众可以合理猜测，某政法委副书记虽然对村镇银行危机可能引发维稳负有责任，但是他不可能会贸然承担这么大风险自作主张命令手下给来郑州的储户赋红码，更可能的是这一行动是一个更高层的决定。赋红码事件也让大家看到在高科技时代，人们的数据非常容易被用来控制自己，对政府权力的滥用才是最值得注意的。 丹东袭警案也展现了自媒体的作用。某父女二人在有社区证明并做了核酸检测（还无结果），去医院拿药，因为是黄码，被警察拦下。女子解释但警察不听，警察将女子推到在地，七旬生病老人怒掴警察，年轻警察应声倒地，并回头问“录上了吗”，得到录上的消息拔地而起，随后女子被行政拘留10日，老人则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视频在网上披露后，网上舆论哗然，以“一个巴掌拍得响”为名来称呼这个事件，并称这是典型的碰瓷执法。丹东市市长随后也称由于长期防疫和封控，基层人员厌战松懈。在事件发生后第二天，丹东结束了为期两月的封控。在丹东市公安局没有改变处罚的时候，又一个关于该事件的第三者视角视频更加深了这个碰瓷执法的疑点，在这个路人的拍摄的视频中，老人的耳光并没有接触到警察，顶多有可能接触到警察的头发，那么很显然这个警察倒地的行为就是一个给这对父女设下的圈套。网友们主播们由此戏称老人是一个武功高手，会传说中的隔空打人。虽然很多人对丹东这一事件表达了看法，但是却没有丹东警方出面纠正错误的任何消息，由此看来，丹东警方企图利用那个假摔来坐实这对父女的案件，并维护他们不断下跌的声誉。 在这三起事件中自媒体和互联网都起到了弥补主流媒体的作用。没有大众传媒的参与，个人只是权力揉搓的泥丸。这三起事件目前的结果都不如人意，法律精神和公平正义都没有到来。每起事件中新闻主播和法律专家们都尽心分析，让民众对现实和正义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对推动事态发展和解决不可或缺，而这对一个公民社会的培育和发展是至关重要的。权力集中是值得警惕的，媒体集中更值得警惕，自媒体虽不能与大树抗衡，但是毕竟打破了一家垄断的格局，从而有话可以说，而听者也会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